淘姐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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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友不送我礼物说要买大房子,直到我看见那35平米的房本,我哭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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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朋友不买礼物怎么提分手,男朋友不给买礼物,男朋友不买礼物给你怎么办,男友不给我买礼物

1、

周末是许臻臻的生日。朱家爸妈早早就请了做饭阿姨,在家里做了一桌她喜欢的上海菜,还预订了生日蛋糕,安上了粉红汽球和鲜花。许家爸妈当然也不会空手,带了大闸蟹、虾、红酒,还有买给朱家爸妈的多功能按摩枕,一起去做客。

朱妈妈送给许臻臻一条宝格丽的项链。许臻臻不肯收,觉得太贵重了,朱妈妈说:

“这是朱子平托我给你的惊喜。他很遗憾他没法回来给你过生日。”

许臻臻很意外。朱子平从来没有给她送过像样的东西啊,都是些很便宜的毛绒玩具,几十块钱的。想不到啊,想不到,他怎么忽然开窍了?

但是,她心里积蓄着一种强烈的不悦,不好意思说出来。作为了一个电视台的主持人,这些年颇有些人想送她礼物,包包,项链,手机,一两万、两三万,这对于一个美女来说,太平常了。许臻臻有男朋友,当然不会接受。她也不想跟别人比。同一个电视台的其他女主持人,收追求者的礼物收到手软,许臻臻表示不在乎,因为她在乎的是爱情。――但是,这么多年来,家境不差的朱子平,没有送她超过两百块钱的任何礼物,没有给她发过一分钱的红包。

朱子平说,要把钱留给以后的家庭;那我们可以买大房子、换更好的装修了。你不缺吃缺穿的,没必要来那套虚的。碰到许臻臻生日,朱子平说,来我家吃饭,我爸妈给你做点好吃的,比去饭店便宜又实惠。

她自己买过有好些大牌的包,也有很贵的首饰;但只要跟朱子平一起的时候,她会穿得格外朴素些,不然,如果朱子平看出来了,会讥讽她,说你还信这些智商税?包包能装东西不就行了吗?这不就是骗骗你们这些虚荣的女人的吗?

许臻臻就一次一次地告诉自己:男友是不会送我任何东西的。没有期望也就不会失望,不要跟其他人比较,人好就行了,要啥礼物呢。我们是要过日子的。

许臻臻手指头摩挲着项链的盒子,却在不知不觉中想了很多。朱妈妈和许妈妈聊了许久之后了,她才回过神来。

朱妈妈说,平平准备明年初春节后,拿到年终奖就辞职,回到平城结婚、工作。陈晓芬则说,平平这么优秀,去哪里,都是个人才,是咱们平城的荣幸。

你看,每次朱子平不在的时候,这种家庭氛围都让许臻臻感觉非常美好,幸福。许臻臻虽然时时有对朱子平不满;但是,一看到朱家的父母,她又疑惑了。至少有一点,许臻臻是确定的:朱家把她当女儿一样,肯定是不会出现婆媳矛盾的。这种知根知底的家庭太难得了。

这让她觉得,结了婚,也是回到另一个家,就跟没结婚差不多。那这种生活也是能接受的吧?

2、

许臻臻不愧是新闻频道的红人啊。接下来,连着三天,都是平城的招商典礼,市里的领导来了,粤北、粤西等多个城市的企业家也来了。周五的招待晚宴最重要,许臻臻担任晚宴的司仪。好在晚宴不复杂,主要就是几位领导的即兴发言,控控场即可,主要还是让大家吃吃喝喝,吃得愉快,喝得开心。

听完领导讲话,正式开吃了。庞主任站起来,对着来参加晚宴的电视台、广播、报社的记者们的那几桌介绍说:

“今天,省城来的大企业家潘总,是我们最重要的嘉宾之一。因为,潘总的母亲曾在平城生活,他在这里出生,他想投资三千万在平城建个灌装饮料的生产基地,以后还可能每年追加投资……我们大家鼓掌!”

吃饭时,潘总点名要让主持人许臻臻坐旁边。

许臻臻无奈,只好坐下。潘总一个劲地夸她主持做得很好,聪明伶俐,仪态万千。许臻臻也接话,感谢您亲临我们的招商活动,感谢您对我们平城的重视,您的这个产品销售得怎么样啊,呀,市场占有率这么高呀,可喜可贺呀……

这是许臻臻学的一招:每次有人想往私人方面引,夸她漂亮、性感;她就往宏大叙事上面引,企业文化,城市建议,为国为民……总能说得对方兴味寡然。

旁边不断有领导过来给潘总敬酒。他喝多了,并没有太听进去许臻臻说啥,还是那么兴奋。他给许臻臻上满了一杯白酒,笑咪咪地说:“你要是看得起我呢,就把这杯酒一口气喝完。”

许臻臻笑笑说:“潘总,我是今晚活动的主持,后面我还要上台呢。要是我喝醉了,后面的节目就成了演出事故了,我担不起这个责任,我可不能喝……”

潘总不服气地说:“你们电视台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主持人,让别人上不行吗?”

庞主任看样子不好,赶紧上来拦着潘总,用眼神示意许臻臻赶紧走,一边说:“来来,我们来喝了这一杯,您特能喝,我们找到电视台最能喝的来陪你……”

许臻臻心想,还亏得庞主任来给她解围,没必要把场面闹得难看。她上台,开始了抽奖环节。比原定计划提前了十来分钟。现场顿时热闹起来,得了奖的没得奖的,都拍烂手掌,热烈的气氛上来了。

她换了一桌坐下来,抽空赶紧吃东西。

不一会儿,许臻臻看到,潘总又指定在刚刚招进来的一位新来的女记者木木喝酒。木木在新闻频道工作,才22岁。潘总说:“三杯,今天你要喝掉三杯。”木木说,我不会喝酒。

潘总猛地拍桌子:“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?一个两个都不肯给我一点面子,你们平城就这么牛逼吗?”

木木一动不动。旁边围坐的人纷纷说,木木,喝吧喝吧,潘总可是我们我们平城的大客户;喝吧喝吧,他跟你喝酒是给你面子呢。

那小姑娘杵在那里,没动。许臻臻觉得这样子下去不是办法,走过来,抢过女生手里的杯子,笑意盈盈:“潘总,人家还是新人,还是小姑娘,别难为她了。”

“好,她不给面子,那就喝!你不是小姑娘了吧?”潘总这里又不像喝醉了,盯着许臻臻说:“你喝呀,喝!”

许臻臻没办法,就把那一小杯白酒喝完;正想说点什么圆场;旁边马上有个男同事,替她把酒满上了。潘总瞅了一眼许臻臻和木木,示意她继续。

木木把杯子抢过来,把酒杯放在桌子上,对着潘总笑眯眯地说:“您就这么喜欢叫女生陪酒吗?你怎么不叫你老婆来给大家陪酒?”

大家都呆住了,空气凝固了一秒种。

3、

许臻臻赶紧把木木拉着,行,你去旁边那桌吧。这边我来应付。

在一旁看势不妙的庞主任拉着台长过来了,安抚着潘总,把他围在中间,连哄带骗。潘总还想从人群中挤出去,去找木木算账,但许臻臻站在他面前,他往东她就往东,他往西她就往西,挡住他的道,一边柔声轻语地给他说尽好话,但就是让他走不过去。潘总指着许臻臻,又指着后面的木木,气得说不话来。他喝得太多了,表情都扭曲了。

眼看潘总的表情不对,许臻臻立即让男同事赶紧扶着他。果然,潘总还没走到厕所,半路上就呕吐了,据说吐得不省人事。被扶回酒店房间了。

台长过来,瞪了许臻臻一下。庞主任在一边说:“得了,许臻臻,你得罪潘总了。要是他不痛快了,不跟平城签约了,你就是在破坏平城的招商大局。你等着处分吧。”

“木木呢?”

“你都自身难保了,你还管她呢!”

许臻臻无奈。这都什么破事啊!

回到家,她不敢跟爸妈说,躲在被窝里,在想,这事她做错了什么吗?到底会挨什么处分?她心里没底。

从小到大,许臻臻都是很听话的那种,还从来没有受过处分。没想到,她帮一个女生挡酒,一句过火的话都说,怎么就要处分了?凭什么?不行,我明天得申诉。

但许臻臻又很纠结:如果要驳回这个处分,会不会让庞主任和台长更生气?

她想到那个二十二岁的女孩木木。现在的九五后的女孩,真是生猛,敢说敢做。瞧木木的样子,并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多有杀伤力,她就是轻轻松松理所当然地说出来,不用顾虑后果,她就是一种“我就不喝酒你爱咋咋地”。说起来,还是木木在保护了她这个职场老狗。

后生可畏啊。许臻臻羡慕木木这样的姑娘,她们没有负担。想必,是在一个自由的空气里长大的吧。

第二天,许臻臻回到台里,一来就发现自己的桌上堆着很多没用空的纸箱子和一团一团的废纸;把桌子椅子都淹没了。有女同事用眼神示意。她知道了,就是孟文干的。昨晚知道她得罪了大客户,得罪了领导,估摸着她要失宠了,就给她使些小绊子,把这个办公室的垃圾都倒给她。

难为他,还故意把好几个办公室的纸垃圾都凑齐了。

许臻臻找了辆平板小推车,把箱子都叠好,废纸都堆上去。她本来想自己倒掉的,推到走廊尽头的大垃圾桶里扔掉就算了。正好孟文经过,他漫不经心地把手里的纸巾团成一个球,轻佻地往小推车上的纸箱一扔。

许臻臻火起了。她二话不说,她把平板小推车转了个弯,直接推到孟文的座位上,再把小车掀翻,所有的纸箱都倒在他的位置和他身边。

孟文没想到兔子也会咬人,急了:“你干嘛?!”

许臻臻冷笑一声:“你别欺人太甚。我脾气好,给你面子,不等于我就是孙子。”她把平板车推走,回到自己的座位上,当什么都没发生过。孟文看许臻臻的表情,只奇怪她怎么像换了个人,只好骂骂咧咧地自己收拾。

许臻臻的愤怒还没平息下来。她曾一直忍让。爸妈总是说,要行得正、立得正,不要背后说人坏话,恶人自有恶人磨,坏人自有天收,别还手。她现在有点后悔了,听信这一套,什么狗屁的“清者自清”,结果只能听任别人说她的坏话,别人欺负她。

自己不阻止,坏人不会有报应。

再说了,大家都有编制,她翻脸了,孟文又能拿她如何?

4、

下午,庞主任把许臻臻叫到办公室了。

频道还是决定,给许臻臻一个内部处分,扣除她这个季度的奖金;说法是,工作不注意方式方法,对外造成不良影响。

庞主任告诉她,潘总昨晚喝多了,吐得不成样子,骂了电视台一晚上。今天早上悄咪咪地走了。本来应该是今天签合同的,昨天一顿招侍宴会,弄得人家不告而别了。市里招商工作的领导很生气,说是电视台招待不周,让煮熟的鸭子飞了。庞主任说并不觉得许臻臻没做错什么。但这件事情不能不给上面一个交待,他不处分许臻臻,就没法圆场。

许臻臻说:“我明白,处分我接受。”

庞主任挥挥手,让她走,许臻臻没走,反而问:“我可以接受处分,但我不能蒙冤、不能糊涂。请领导明示,我错在哪里。我从小到大都听老师的话,听爸妈的话,听领导的话,只有超额完成任务的,没有拉垮的。这个招商不是我的工作,我的工作是主持。我主持晚会有问题吗?没有。我有发酒疯吗?没有。我一个不喝酒的人,甚至主动帮新人替酒,我做错了什么吗?请领导明示。”

庞主任给怼得无话可说。他提醒说:“工作不看过程、只看结果。你都工作这么多年了,没点经验吗?得罪了客户,就是结果。”

“你不觉得这个什么总,他就不是好好谈生意的吗?就知道给女人灌酒,这不就是性骚扰吗?我已经够给他面子的了。”

“好,好。”庞主任瞪了许臻臻一眼。“你最近是不是飘了?我告诉你,我没少收到有关你的投诉。说你情绪化,傲慢,打压同事……我都把这些投诉给你压下来了,当没看到。这次,你确实是不能控制情绪,直接影响了我市招商大局。”

“谁投诉的?孟文吧?他是什么人您又不是不知道……”

庞主任怕她又说起孟文向商家索要购物卡的旧事,赶紧岔开:“谁投诉的不重要。我只是告诉你,你要珍惜你的工作,珍惜我和我们台里给你的机会。无数的人都想要你的位置,想要你的机会。我们频道也很重用你。但你就是这么犟,以为你现在有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。不是,没有什么理所当然,你并非不可替代。”

许臻臻知道庞主任是在敲打她,让她听话。她嘴上说谢谢,心里还是很不舒服。放眼整个新闻频道,大家都得过且过,谁像她那么兢兢业业?还有谁比她的业务水平高的?除了几位比她大二十多岁的中年老主播,经验丰富人品好以外,她真不觉得谁能比她强。

下班后,木木走过来,带了一大盒各种各样的点心和曲奇饼,送给许臻臻。她说,这些点心是她跑了大老远专程去买的。

木木也跟她一样,受处分了,三个月的奖金都被扣光。不过,她说,“反正我刚进来,本来就没有多少奖金,扣不扣都差不多。”她感谢许臻臻伸出的援手,很遗憾许臻臻因此受处分了。对不住。

许臻臻脑子里复盘了一下:她的出手确实没有必要。她不出手,木木也照样不会喝酒,照样得罪那个潘总。她勉强笑了一下。

木木说:“许老师,要感谢你。这些事,不看结果,只看心意。”

“我羡慕你的勇敢。”

“许老师,你我的情况不一样,我是新人,我不怕事,实在不行就一走了之,损失不大;而您是台柱子,必须体谅领导,顾全大局,维护体面。我胡说八道是勇敢,你冒着得罪人的风险来帮一个不懂事的小女生挡酒,更是勇敢。”

说得许臻臻都好感动了。

许臻臻受了内部处分这事儿,她不想告诉爸妈,谁都不想告诉。但是小城市地方小,电视台的好几个长辈都认识许臻臻的爸妈。也不知道是谁透露的,许臻臻回到家,许振羽跟她聊着聊着,就在那里埋怨女儿,觉得她脾气不好,多管闲事,做事顾头不顾腚,不留余地……

许臻臻很不高兴:“爸,我一直听你的。但你真不明白,现在的社会,不是所有人都讲体面的。我已经够给他面子了。可是,又有什么用?他做投资的目的,就是为了逼女生喝酒吗?不找女人陪酒,就不会做生意了吗?……”

许振羽气死了:“你懂不懂一点人情世故?人家是来投资平城的,好像听说首期就要投五千万。叫女生喝几杯酒要求很高吗?你破坏了平城的招商大局你知不知道?拖慢了平城的城市建设规划,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?要不是台长那边罩着你,你都不知道该怎么死!”

许臻臻说:“如果整个平城的招商引资大局,落在一个刚毕业的女生喝不喝酒身上,你不觉得这个投资很荒唐吗?你们没觉得这有问题吗?她刚刚工作才一两个月,一个底层小记者,然后你们都认为她喝不喝酒,影响了平城未来的大局?”

许振羽更生气了:“可你工作的时候不短了,你是资深记者了,是你搅黄了这件事!你现在成了平城的罪人!平城的未来建设大计不能毁在你的手上!”

不愧是老干部,满嘴都是大局观。许臻臻觉得很没意思。那些人不就是仗势欺人么?没想到的是,一向正直善良的爸爸,也完全不理解自己。现在还要冤枉她,太窒息了。

许臻臻一个人在房间里,抱着膝盖,哭了。

她一直引以为傲的不争不抢,你伤害了我,我可以一笑而过,那种淡定,是多么可笑。妈妈说,坏人会遭报应的,会被雷劈的。爸爸说,别人越是在背后骂你,搞小动作,你就越要当作没看到;如果你也骂回去、也在背后报复,不就跟这些小人没有什么区别了吗?时间会证明一切的。

结果呢?

许臻臻第一次想搬出去住,想离开他们。

5、

今天周五。许臻臻一般在周末会给朱子平爸妈打个电话问候一下。那边是朱妈妈接的电话,说了几句之后,忽然,许臻臻听到电话那头有朱子平的声音。

不对啊,朱子平早说了这段时间都不回来的,忙,忙,忙。

许臻臻问:“伯母,朱子平是不是在家?”

生病的妻子嫌弃丈夫照顾得不好


银行卡一下子划出去五千块,屈松着实心疼。他升为经理,其实也就是这两年的事。在此之前,每个月三千底薪加提成,平均下来月薪不过万把块。五千,对于俭省惯了的他,不是个小数目。比如,可以覆盖贺敏小半年的医药费。跟如今司空见惯的癌症相比,糖尿病其实开销不算大。至少,以屈松现在的收入,完全能够供养一个糖尿病妻子。然而,能够供养和愿意供养,是两码事。如果只是每月多花个几百上千,屈松姑且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可数年的婚姻生活,已经让他对枕边人从忍耐变成煎熬再到痛恨。感情,是丁点儿不剩了。他已经想不起来,上一次和贺敏接吻是什么时候。现在,只要她一开口说话,他要么侧过身去,要么屏住呼吸。她像一颗从内部开始腐烂的苹果,烂臭味源源不绝地从深处往外散发。他总疑心,那气味中藏着成千上万的病菌,随时等着传染给人。即使,医生一再强调糖尿病不会传染,他仍一遍遍刷牙,仿佛连同她接触过的空气都要隔绝出去。他刷牙时,她就站在卫生间门口,指责他多没良心,完全不想想她怎么会得这病,还不是为了给他生孩子。他左耳朵进,右耳朵出,恍若未闻。毕竟听了太多次,早已免疫。包括她,不也因为说了太多次,早已淡然如谈及当日的早餐。对啦,早餐是杂粮粥。他八百年前就喝吐了,但是普通人家不会一个早上煮两样粥,他只能硬着头皮咽下。苦咽的同时,还要听她念叨:我是为了你们好,这样就能避免得病,想想我那病,可不就是怀孕生孩子吃出来的么。她说完,眼尾总要轻轻挑一挑他,提醒他莫忘良心。他并不接茬,因为心里从来没有认过这一桩罪。哪怕,医生确诊她就是孕期糖尿病。哪怕,岳父母家此前并无病例。哪怕,他亲眼见识过她怀孕前健朗的模样。可他依然坚信,这就是她自己的问题,是她本身根子就不好。否则,为何他奶奶生了四儿三女没问题,他母亲生了两男一女没问题,偏偏她,不过生个丫头片子,就患上这一生药不离手的孬病,连累得他日子过不安生。如果是个带把的他也就勉强认命了,然而只是个丫头,就要一辈子赖上他。年轻那会儿,他其实已经动过离婚的念头。只是,那时他根基不稳,没有足够的资本另娶。再加上,她娘家人跟无赖似的,硬生生将她这口锅扣在他头上,四处宣扬他们的女儿为了给他生孩子落得一身病。那时他到底经验不够,面皮薄,便咽下苦水选择了隐忍。直到二胎开放,他希望她给自己生个儿子。她死活不肯,一会说风险大,一会说怕遗传给孩子。总之,他嘴皮子磨尽了,都没能如愿。从此心灰意冷,同时如释重负。看,机会他给过了,是她自己不珍惜。以后,他做什么,都是她该受的。毕竟,她连应尽的传宗接代的义务都没法完成,又凭什么要求他做个不离不弃的好丈夫呢。2,五千元到账,婚介所前台的笑容更加热情了,恭恭敬敬地将屈松送到门口,让他等着好消息。屈松走得老远,又忍不住回头搜罗那隐藏在闹市的一块小招牌:包你如愿婚介所。他很怕那五千打了水漂,不能如他所愿。幸好,金字招牌犹在,不是黄粱一梦。现在,他只要回家坐等美梦成真。不知会给他介绍些什么样的女人,当真能够满足他所有的条件么。他在脑海将自己提交的择偶需求复盘了一遍,然后按轻重缓急排了个号,最后下定决心:身体健康是必须的,家世不能太差,独生女最好,如果温柔美貌便是锦上添花,至于头婚还是二婚,看前面的条件是否满足。如果前面那几点都能做到,他可以不介意二婚,只要不带孩子就行。反正,五千块钱的介绍费呢,总得花得值啊。这家婚介所是屈松在酒桌上听人谈到的,有个浪荡的已婚客户,酒后吹嘘自己艳福不浅,隔三差五睡不同的女人。旁人问他怎么做到的,答曰在婚介所弄个会员身份,打着相亲的幌子,名正言顺地猎艳。睡腻了,就说不适合结婚,随意找个由头闪人。那时,屈松已经给身边不少单身女性示好,却无一人上钩。都是熟人,谁不知道他家里有个生病的妻子,全当他是烂摊子,没人肯惹一身骚。他正愁着,听那客户的吹牛,旁人一笑而过,他却入了心。请对方吃了顿饭,弄到婚介所的地址,同时学了些写个人简介的春秋笔法。这种民间婚介所,只要会费给够,相亲者的资料基本无条件通过。甚至,你的口述不够专业,他们还会着人帮你润色。男子个个高富帅,女子人人白富美,总之包你称心如意。屈松之所以愿意痛快支付五千块,也是因为他们将他的履历做得十分出色。最关键的是,已婚身份,描述得模棱两可,极有水平,怎么说都有理。他很期待,这般优秀的自己,将会配到一个什么样的奇女子。半个月后,婚介所给屈松介绍了一个名叫庄妍的单身女人。光看资料,这个庄妍条件着实出色:三十四岁,无婚史,品貌端庄,独生女,父母均有退休金......实乃当代林黛玉。屈松不大明白这个“当代林黛玉”是个什么形容词,不过看庄妍的照片,纤瘦白皙,瞧着确有一股弱柳风姿。因此,他琢磨着,大概是现代爱美爱瘦的女人对自己的褒扬吧。他主动加了庄妍微信,聊了几次后,双方均有意思,便开始正式约会。有过跟糖尿病人长期相处的经验,屈松不动声色地观察庄妍的饮食习惯和行为举止,很快放下心来。这女人虽然瘦,吃东西没什么忌讳,身上也没啥怪味,一言一行都不出格,是个正常人。那么,为何三十四岁依旧未婚呢?据庄妍说,她是因为太挑了才落到这把年纪依旧单身。不过,遇到屈松,她便明白,上天是故意将最好的留到最后,属于她的缘分终于来了。两人看对眼,很快发展到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地步。既然下家已经找好,此时不离婚,更待何时。按照屈松的计划,他会将现在住的房子送给贺敏当做补偿,考虑到她以后不再生孩子,他也会大方地让出女儿的抚养权。做到这地步,他认为自己绝对仁至义尽了。没想到,他尚未拿出离婚协议,贺敏不知怎的找到了庄妍,两人骂作一团,很快扭打在一起。屈松接到电话匆匆赶往庄妍的住处时,旁边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。其中不少人,还在高举手机嚷嚷着:快看,原配打小三咯!四面八方镜头林立,屈松着实不想露面充当视频中被人唾弃的渣男角色,可是,贺敏身体不好,万一被庄妍打得病发或是出点其他问题,事情岂不更糟糕。他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拉架,结果,手刚伸出去,一个女人晕倒下来,正好落在他怀里。他懵了,因为倒下来的不是得糖尿病的贺敏,而是身康体健的庄妍。瞧着没有什么严重的外伤啊,难道是得知他已婚然后被气晕了?屈松一时竟不知所措。 而贺敏神色更加不忿,眼见男人来了,小三就倒下,敢说不是故意的?她只恨自己没有随身携带绣花针,好一针扎破狐狸精的伪装。愤怒中,她忽然想起自己指甲挺长的,完全能够当针用。她正要伸手去挠,被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老太太猛地推开,对方厉声哭嚎道:快叫救护车啊,我闺女有心脏病,再不叫救护车就要出人命啦!附近就是大医院,救护车很快来了。屈松早已松开怀里的情人,却没能成功逃离看客的包围圈,浑浑噩噩地被庄妍母亲及临时赶来的她家亲戚一同扯到救护车上。他的妻子贺敏,则是与他同款呆滞的神情,混在看客中,压根想不起来拉回她的枕边人。医院抢救室内外,一人生死未卜,一人遭遇围攻。庄妍的父母亲戚先是大骂屈松欺骗伤害自己可怜的女儿,继而要求他无论如何必须离婚娶庄妍,因为她有严重的心脏病,不能再受刺激,否则要他偿命。救护车费、医药费全是他掏的,无数双冷眼盯着,仿佛他不掏钱,立刻便要掏命。人墙阻隔,他想跑也跑不掉,只能认命等她出来。只要她出来,他就能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她隐瞒病情是属于极其严重的欺诈行为,然后在她的理亏之下找机会逃之夭夭。3,庄妍苏醒时,屈松下巴上的胡茬仓惶如坟头新草。在等待她睁眼的过程中,他已经从她家父母亲戚的闲聊中大致总结出她的真实情况。之所以拖到三十四岁没结婚,全是因为她有先天性心脏病,不仅无法生育,还有可能随时一命呜呼。平日的治疗费,更是一笔重担,她的父母眼见着老去无法替她兜底,故而亟需接一个可靠的丈夫来保障她的人生。只要能结婚,他们有的是办法不离婚。屈松痛恨他们一副赖定自己的架势,奈何双拳难敌四手。怨恨发酵,庄妍一睁眼,不等她喘口气,他便咬牙切齿地谴责她的隐瞒。她眨眨眼,毫不心虚道:哪里隐瞒了,专家说了林黛玉有先天心脏病,我跟她一模一样,不就是当代林黛玉嘛,写得明明白白,是你自己不介意,怎么能怪我隐瞒,反倒是你,已婚这么大事,不讲清楚,整个一骗子,我名声已经搭进去了,以后很难找到好人家,你不离婚给我个交待,咱俩没完!经过一番单方面压制的辩论,屈松终于恢复人身自由,被庄妍家人放回去办离婚手续。出了医院大门,他立刻拉黑她的联系方式,马不停蹄地赶回家。他要跟贺敏说,赶紧搬家。结果刚到家,就接到一纸离婚协议。贺敏认为,他一方面明里暗里嫌弃她有糖尿病,一方面又偷偷找个有心脏病的情人,着实伤到了她的自尊心和感情。她对他,彻底死心了。其实还有一点更实际的原因,那就是她亲眼目睹了庄妍晕倒的样子和她家人的蛮横,深感其祸无穷,若不及时抽身,自己和女儿以后怕是没清净日子可过。屈松当然不肯离婚,尽管他早在半个月前就拟好了一份离婚协议,但是此时此刻,跟糖尿病妻子相比,原本优秀的下家庄妍简直是个无底烂坑,他除非脑子进水才会离婚给她制造上位的机会。在他苦苦哀求和赌咒发誓下,贺敏答应暂时不离婚,条件是他将两套房产都转移到她名下,工资卡也必须上交给她。他没办法,只能照做。他们很快搬家,庄妍却不放弃,三天两头找到他公司去。他不胜其扰,又忌惮她的身体素质,只能低声下气地哄着。私房钱差不多赔光了,只能想法子找点兼职应付窟窿。这种压力下,他累死累活,诚惶诚恐,活得跟孙子一样,再无心想什么儿子。贺敏的婚姻生活,倒是真正岁月静好起来。对了,忙里偷闲时,屈松还去了趟婚介所,想要回那五千元会费。可惜,对方早已人去楼空,昔日金光闪闪的招牌,只剩下“婚”字的右半边。据说,是因为遭人举报而被有关部门取缔。至于为何拆得只留下“婚”字半边,大概是在警醒世人,婚恋需谨慎,莫要昏了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