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两天，财经观察家秦朔一篇《呼唤鲶鱼》刷爆了朋友圈，文章大意是经济正在筑底，会慢慢起来，而起来的动力，则是靠一批能搅动市场的鲶鱼。

鲶鱼是渔民们保证捕获海鱼存活率的利器。因其生猛好动，可刺激其他奄奄一息的海鱼加速游动，最终确保所有鱼都能活蹦乱跳回到渔港。鲶鱼在商业中寓意激活市场的建设者，一如过去十年里，数字化平台对中国市场的影响。

秦朔呼唤鲶鱼，但鲶鱼的日子似乎并不容易。今天我们就来细剖一条鲶鱼，看看它是如何在风浪中翻滚的。

******

2015年6月，电商经济如火如荼，为解决电商卖家贷款难的问题，网商银行诞生，至今刚好满8年。

独创的310模式，打破了小商家办贷款不仅手续繁杂还要跑路托关系的传统，只需电脑上3分钟申请，1秒钟贷款到账，全程0人工干预，而且不用抵押、不用担保，全程依靠数字化风控。

一条鲶鱼就这么来了，这个现在看来稀松平常的技术，在当时可谓「惊艳」。其他机构一时照搬不来，一度有机构和用户表示，晒网商银行额度截图，网商批给你多少额度，我们就给多少。

数字贷款的竞争力很快卷动了行业。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，数字化转型成为银行界的一股潮流，手机银行逐渐成为银行标配，无抵押无担保，纯线上的小微企业贷款，也开始在银行界普及。

在一份来自全国工商联的统计报告显示，2021年内获贷款支持的受访小微中，超过80%通过线上渠道获得，67%认为过去几年，获得融资的效率大幅提升，几分钟就能搞定。

对于行业来说，这显然是一种进步，但对于鲶鱼来说，却是喜忧参半。喜的是作为小微数字贷款的开创者，获得了先发优势和领跑效果，数据显示，八年时间，其累计服务小微商家数量达到5000万，全国第一。忧的是，行业已经被卷动了，当人人都追赶上来，其「人无我有」的竞争优势被蚕食。

更有压力的事情在于，作为一家民营银行，网商银行在资本实力、融资渠道上，都远低于其他国有大行、股份制银行，甚至不如一些农商行、外资银行。

一个数据很能说明问题，资金成本。由于主要资金来自于同业资金，网商银行的资金成本就要明显高于国有大行和股份制银行。因此在贷款利率上，也就会不可避免地更高。如果大银行在便捷性上逐渐追赶了上来，价格上又有绝对优势，那无疑能吸引住一些用户。

没有特殊背景、没有雄厚资本的鲶鱼，只有一条出路，继续在一些领域寻求技术突破与模式创新，继续找到可以建立「领先优势」的细分领域。

这是鲶鱼的宿命，不创新，就得死。

1、闯关无人区

如果说310模式是基于移动支付的普及，电商和码商尚有数字化经营流水做风控依据，那么农村信贷，可以说是「数据荒漠」。

做过银行的都知道，做农村信贷，很多时候都是不得不做的「规定任务」，因为太容易亏本。曾有媒体报道，2022年商业银行中已有超2600个网点关门。

「无人区」难进，「硬骨头」难啃，但如果能有突破，也更容易形成「竞争优势」。

网商银行做农村贷款的第一年，团队10个人，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干将。结果，贷款出去30个亿，亏损6000万，坏账最高的地方达到了10%，农户集体违约，贷款者抱团套现，然后跑路，坏账根本追不回来。

鲜有抵押物的农民+看天吃饭的农业+讲求商业效益的金融机构，三者叠加，让农村贷款既难且贵。这条路此前无人走通，是有道理的。

没有可信数据，空有技术却也是无米之炊。那么，开发一套可以测绘农田数据的系统如何？通过科技手段，让农户的种植面积、产量产值都能预估。经过了多次技术闯关，经历了人工测绘、无人机拍照等多次失败后，在2020年，网商银行最终通过卫星遥感技术，完成了技术突破。通过超级无人机「卫星」，来拍摄农田，通过计算机视觉技术，识别农田的作物、面积、产量产值。这一名为大山雀的技术，也是中国唯一入选“2021全球农村金融技术创新榜单”的技术，为全球取经样本。

花香蝶自来。一直在寻求农村信贷破解方法的许多县域官员，看中网商银行的技术能力，他们所掌握的公开性农业数据，和网商银行的数据交叉验证，让银行对农户有了更全面的画像。

目前，网商银行有近一半客户来自县域及以下地区。

2、下探实体经济毛细血管

有「无人区」的闯关，也有「红海」里的竞争摸索。

供应链金融，是银行里面的老行业，发展有二三十年。网商银行想进入这个行业的原因很简单，供应链离实体经济最近，供应链上的小微企业，尤其是和大品牌合作的小微企业，抗风险能力更强。

但发展几十年的「红海」里，还有机会么？

一位江苏经销商的故事，燃起了这个鲶鱼银行的斗志。这名蒙牛经销商时常要横跨5省，飞到1478公里外的内蒙古去贷款，一次来回的花费就得五六千，最后还有可能因为没有抵押物，没有品牌商担保，而得不到银行贷款。

对于许多海尔、立白这样的品牌商来说，上下游有大量小微企业，品牌商不是不愿意和银行合作供应链金融，而是因为许多银行需要品牌企业来担保，而且需要一个省分行一个省分行的合作，不能一点接入，全国能用。审批通过率还低，只有头部20-30%的经销商能获批。

网商银行发现，红海里，还有蓝海。

如果能还原供应链小微的上下游关系网络，结合他们自身的各项信用数据，是否就能解决上述痛点。

前期数据孤岛的情况很严重，起步阶段特别难。要还原小微企业的上下游关系网络，必须构建大规模的企业、行业知识图谱。此后一年多，技术团队做了大量的知识推理工作，不放过任何一个微弱的关系线头。

如今，海尔、华为、蒙牛、旺旺等超过1000家品牌接入「大雁系统」，这些品牌下游经销商及终端门店的经营性贷款可得率平均达到80%，而且，无需品牌企业做担保，承担风险。经销商全线上操作，零人工干预，一点覆盖全国。

从电商卖家、线下码商，到广袤农村，再到产业供应链，一步一步拼凑出这条鲶鱼银行的拓新足迹。网商每年新增的小微用户中，80%都是首次获得贷款，也就是说，这些用户曾经都「无人问津」。

3、交出方向盘

解决了小微能不能有贷款的问题，又冒出了新问题：最初服务的商家中，有许多已经成长，要发展，就需要有更高的额度需求。

可是，能用于额度判断的数据都用上了，还有什么办法？又是一个没有参考标准、没有行业先例的难题。

鲶鱼没有撤退的资本。如果外部可挖掘信用数据有限，那是否可以让商家自己自我证明，把提额的方向盘交到他们手上？

灵感很容易，实现起来却需要充足的决心和勇气。「百灵系统」随之诞生，希望能通过商家自主提交各种凭证的方式，提高授信额度。

百灵目前已能支持70多种自证任务，超过600多万客户使用。成功提额客户，平均额度提升4.5万元。这是人工智能技术实际应用到小微数字信贷领域的领先尝试之一。

从大山雀，到大雁，再到百灵，如果俯下身仔细观察鲶鱼，会发现关关难过关关过，它等不及创新成为寻常，就必须踏上下一个创新之路，没有喘气的机会。更残酷的是，当风暴袭来，冲击最大的也是鲶鱼。

4、风浪越大鲶鱼越贵

疫情三年，冲击最大的表面上看是小微商家，很少有人看到，背后为小微输血的银行面临巨大压力。

网商是全国唯一一个只做小微贷款的民营银行。这种极度“偏科”选择，并不易于抵抗自身风险，网商将自己的命运与小微这个群体牢牢的绑定在一起。

跟据各级市场监管部门统计2022年数据：新增企业数量比2021年足足减少了100万家。过去一年里，广州有9.4万小微企业注销，上海有20%的中小企业注销。小微经济在疫情下的困难，也成为网商连续两年不良率上升的核心原因。

对其他银行来说，除了小微，还有房贷、还有大型企业抵押贷款等多种相对安全的业务对冲。非常时期，砍掉高风险业务，保住利润，先确保自己在风浪里能活下来，这是所有企业的正常思路。疫情期间，我们会发现，不少银行的不良率甚至是下降的。

另一方面，相较于大型国有银行，网商这样的民营补充资本能力弱、渠道少，主要体现在内源资本补充能力受限、永续债及优先股等市场化融资渠道不畅、补充核心资本难等方面。也就是说，一直在解决小微企业融资难的网商银行，自己也面临融资难。

风浪结束，外界不会记得鲶鱼是怎样活下来的。在网商银行最近的一次公开活动中，笔者获悉，上半年，其新发放贷款和存量贷款的质量均出现拐点，随着小微经济的整体企稳，网商银行的贷款风险防控，也开始企稳。

但是，每一次穿过风浪，外界也会记得鲶鱼的生命力。

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，网商这条鲶鱼，已经化身成为小微金融领域的黄埔军校。无论是邮储、平安等大银行的高管队伍里，还是抖音、美团等互联网平台的金融科技团队，都有许多网商前员工的身影。

而很多在网商借到第一笔贷款的商家，已经发展壮大，从网商「毕业」，带着良好信用记录和健康的经营模式成为更多大银行的座上宾。

******

容易的事人人都想做，但总要有人做鲶鱼。

鲶鱼令人内心激荡的使命，既是解决的自己的生存问题，也同步解决了社会痛点，搅动着整个行业往前走。

秦朔说，我们应该更加积极主动地去寻找鲶鱼，当更多的鲶鱼涌现，中国经济就一定会有更多的创新与活力。可是，鲶鱼不好当，风浪越大，鲶鱼就越稀少，因此也更显珍贵。